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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父亲在淮海战役中负伤

转载 2013/12/27 08:54:40 发布 IP属地:未知 来源: 作者:孔繁强 2564 阅读 0 评论 2 点赞
  1948年11月至12月,淮海战役进入第三阶段攻打黄维兵团的战斗时,父亲刚好二十三岁。
  12月4日晚,父亲所在的中原野战军三纵九旅等部已奉命聚集在安徽淮北市濉溪县双堆集西南面的马围子、周庄、小马庄等村的外围。
  双堆集是一个100多户人家的平原集镇。双堆集因两个古老的土堆而得名。一个叫平古堆,一个叫尖古堆,两个土堆高约30多米,相距约3里路,登上土堆,数十公里的平原战况,一览无遗。
  当年国军“五大主力”之首的“黄埔军”第18军就是困守在以这两个土堆为主的约10平方公里地段上。黄维率军到达时,多数老百姓早已经跑光,找不到任何吃的和烧的东西,仅剩下空荡荡的土墙和茅草盖的小房。黄维将他手下的4个军和快速纵队抱成团,以坦克、机枪等和火焰喷射器组成层层火网,使我军无法将其分割歼灭,他把这种部署称作为让我军吃不掉、啃不动的硬核桃战术。
  此时,已由机枪组组长升为副班长的父亲同战友们已连续四个晚上在此挖了不少简易掩体工事。
  6日凌晨,我军的山地炮开始发怒了,约过了六分钟,随着我军前进号角的响起,三纵各旅团的战士们开始往马围子方向冲锋推进。国民党战机开始了狂轰滥炸。
  父亲说那落下的炮弹足有1200磅左右,有一枚就落在了自己前方的20公尺左右,那炸弹爆炸后,硬是把那地面上的那些树几乎连根拔起,并伴随着那大块的泥土掀向约30米的高空。
  敌军密集的火力攻击,使冲在前面战士是成批成批倒下。父亲说他们根本不能像有些电影里表现得那样弯腰向敌工事冲去,而只能利用小土堆、小坟包边跳跃、边翻滚着向前推进。因这是平原地带,无掩蔽物,敌人的子弹打得低,容易被打着上身。尽管如此,仍然很难靠近敌人的工事,伤亡惨重。
  父亲说到了下午4时左右,他们连队二排只能在前面与敌约一百多米处对峙着。此刻也是不断看见有轻重伤员下来,其中有个认识他的伤员就说,二排的五班长王海发(该名据父亲回忆,尚不确定)被敌机射下的子弹击中后牺牲了。他听后大吃一惊,落泪了。因为这位五班长就是他过去的班长,也是他在连队唯一的浙江老乡。两人感情深厚,在这次战斗前还见过一面并且还相约过,如果谁牺牲了,活着的就要给牺牲的家里捎信。可惜当时战斗频繁,见面时间短暂,没有留下详细的地址。
  11日下午16时30分。三纵再次向马围子发起攻击。随着一声令下,三纵所有的火炮加上一纵支援的火炮同时向敌军马围子前沿工事发出怒吼,受到沉重打击后的敌前沿工事顿时一片火海,随着炮火延伸后,我军的冲锋号再次响起。
  父亲说他们所在的团也开始向敌军的东北面攻击了,作为班长又是机枪手的他自然是带头冲在最前面,面对前面工事上敌军阵地上猛烈的扫射,他和战友们没料到这工事周围同样也是设有地下暗堡,而且此刻暗堡内正凶狠地吐出了密集的弹雨。
  顿时,在枪炮声中又不时传来了惊骇的喊叫和呻吟声,父亲说他见身边的战友又是成批成批中弹倒下,当时急得只是拼命扣动着板机进行火力压制。突然,他觉得歪把子机枪没动静了,随你怎么扣动板机都吐不出子弹了,这时他才知道这机枪发生了机械故障。也就是在这迟疑的一瞬间,他突然感到了自己的右后背不知被啥东西挨了重重一击,随后就倒在地上。
  这时副连长来到他的身边,见到他右胸部、后背部不停地冒着血,就说道:“你中弹了,快下去吧,卫生员可能一下子上不来了。”
  父亲说那时年轻气盛,以为只是后背被炮弹的弹片炸破了点皮,还想继续往前冲,就对副连长说:“没事,你另外再拿把机枪给我吧。”
  副连长摇摇头说:“不行不行,你还是下去好。”
  此刻,副营长上来后也叫道:“快快,卫生员来了,先给你包扎了再说。”
  父亲说这卫生员也以为他是右后背中弹,一下子就用纱布从肩膀斜着绑了好几圈,搞得他右手无法动弹了。接着副营长说:“你给我先下去吧,这仗还愁没得打?”
  父亲说就在他往回走时,才感觉到那伤口剧烈地疼痛起来,痛得直冒汗,忍着疼痛勉强走到了四里路远的团卫生所,嗓子简直是冒烟了,干得要死。令人无奈的是那团卫生所其实是临时搭建,一切设备都非常简陋,而且还处在敌人的炮火射程之内,规定不能点火烧水。所以卫生员只能用酒精茶缸烧一杯水,而这杯水居然是每个伤员轮流着只能喝一小口,根本解不了渴。而且这卫生所是不断地涌进伤员来,医师和护士是手脚不停地抢救包扎,忙忙碌碌,根本来不及顾及他们这些轻伤员。
  父亲说他是足足忍了近三个小时的疼痛才轮到换药。护士开始给他进行第二次包扎清理时说:“你是被子弹击中前右胸锁骨后又穿透后背的,幸亏子弹没留在里面,否则就要动大手术了。”
  晚上22时左右,卫生所已是拥挤不堪,人满为患了。负责转移伤员的卫生所领导忙着劝说:“同志们,去后方医院的担架已不够用了,只能给重伤员用了,自己能走的就跟着担架后面走吧。”
  父亲说那些老百姓担架队见天空上不时有照明弹,空中也有子弹在飞,速度比他们快多了,而他们这些跟在后面的伤员由于没吃过晚饭,体力透支严重,怎么都跟不上这些担架队,120多里路居然走了将近10个小时,第二天早晨9时左右才到达了后方野战医院的所在地。
  父亲说他们这些饿极了的伤员在野战医院的食堂一见到小米饭和馒头,那叫一个狼吞虎咽!他回忆说,好像从来没有吃过如此香、味道如此好的米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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