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长的被子（小小说）

     汪清散步回来，走到单位宿舍楼的门卫室，被正在下棋的老黄头叫住了。

    “汪主任，您过来一下。”

     汪清有些奇怪，刚才出去散步时，老黄头也和门卫老孙在下棋，不是和没看见他一样，怎么自己出去一会，就有事了？疑问归疑问，汪清还是走上前去。

    “汪主任，刚才看见你们局长扛着一床被子，一边还打着电话，匆匆往外走。我和老孙都不敢打招呼，你说到底是什么情况？”老黄头压着声音接着说。

   “老黄，领导的事我们怎么搞得清呢！再说像我这样十几年转不了正的副主任，能知道什么？”怕两个老头胡乱说话，汪清就想离开，老黄头依旧不放过话题。

  “汪主任，会不会你们局长犯事了？带上被子上检察院了。”

  “不可能。像他们局长那么好的人，不可能有事的。”旁边的老孙抢过了话题，“局长换了几个，我还没看到过这么没有官架子的局长，每次经过都会和我打招呼，见谁都笑呵呵的，态度好着呢。再说，我们这大院子里，那次扫雪他不是和大家一起干。有次出院子的水堵了，他看我一个人在忙，二话不说，就上前和我一起清理，疏通后才悄悄离去，这样的人犯错，打死我也不相信。”

   “老孙啊，这你就错了，现在那些查出来的大**，下台前那个不是好官清官。”老黄一脸不屑，打断了老孙的话，“有句话你知道不？不查人人都是包公海瑞，一查个个成了和坤秦桧。”

    两个老人顶上了，汪清反而成了局外人，他干脆顺势离开，嘴里说声，“你们慢慢聊，我还有事。”

    其实，汪清的心里已经被老黄头的话搅乱了。刚才局长扛着被子他也看见的，只不过远远地隐约看见像局长，当时不敢肯定，也没打招呼。汪清还想起他走进巷子时，似乎还看见外面停了一辆警车，是不是检察院就不知道了，当时自己还疑惑这大夜晚警车停在那里，莫非又有人公车私用，现在想来可能和局长脱不了干系。

    汪清一夜没睡，自己这个位置快十年了，换了正局是不是自己有机会转转正呢？

    次日一上班，汪清就跑到平时还算相处得不错的李局，告诉了前一晚老黄头说的事情，当然把自己看到的就瞒下不说。万一老黄瞎说，起码和自己不相干。李局也感到奇怪，转而马上说，“这事简单，打个电话不就结了。”结果电话提示关机，李局也有些紧张，被检察院“请去”自然是不会让你开机的。不过，都是官场混的，李局脸上是波澜不惊，嘴上对汪清说：“你先出去。这事先别外传，别弄得人心惶惶。”李局想通过关系彻底搞清这事，万一局长真的……，也许对自己就是个机会，他必须采取主动的，不然机会又是别人的，局里几个副局那个也不是吃素的。

    汪清出了李局的门，心里也是没底，对了，几位局长的行踪办公室张主任应该最清楚的，何不去她那里探探口风。

    他试探着问：“主任，我有点事想找局长，办公室没人啊?”

   “局长出去开会了，要好几天呢。你事情急的话就直接打他电话好了。哦，现在就打，他应该在飞机上，肯定关机。”

   “谢谢主任。我知道了。”

    汪清人是退了出来，心里的疑云还是没有散去。这主任的话怎么像早就准备好似的，莫非昨晚局长和她打过招呼了？去检察院不一定都能查出事来，不过，去了一趟检察院，虽然没事，丢了官位的比比皆是，也许局长就是担心这个，所以提前和主任打个招呼，免得几天后出来就掉了官。呵呵，现在的官，真是太老谋深算了。

    汪清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坐立不安，心想还是去别的办公室探探风声，局长真有事，自己也要有所准备，要不怎么叫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汪清刚出办公室，见门卫老王领着一个人向主任办公室走去。这会是谁呢？平时怎么不见老王特意领人上主任办公室，莫非是检察院的？汪清决定跟上去看看。

    汪清刚走到门口，已经听到里面传出来的声音。原来昨晚局长去医院看望一位生病的老友，得知老友临床的病人是乡下临时转来的，来前太急，陪床家属连被子也忘记带来。局长就说我家近，给你送一床吧！随即送去一床被子。这不，今天早上病人儿子也赶来了，顺便被子也有了。还是临床局长老友说的，局长今天出差了，被子就直接送到局里算了。这不，病人儿子特意送还被子来了，还希望通过办公室主任打个电话给局长，电话里致谢一下。

    汪清站不住了，悄悄地转回了办公室。

                                   ————此文已发《天池小小说》2014年第四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