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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9年,中苏发生珍宝岛武装冲突,中苏边境的火药味特浓,当年的4月和12月,我国破天荒地在一年之内征了两次兵。为防备苏联的核打击,毛主席发出“深挖洞”的号召,各地纷纷打坑道、挖防空洞或在密林里做盘山公路。浦江县通往建德、桐庐的马岭战备公路,就在这样的大背景下开建了。
据《光绪浦江县志稿》记载:“马岭地势险要,自古为浦江通建德、桐庐之要道,亦是兵家必争之地,传北宋宣和二年(公元1120年)睦州方腊起义,兵过马岭占领浦江。”并详细记载了马岭各次战事。
2005年版《浦江县志》记载:“侯瞿岭脚分路向西过朱宅、越马岭经建德县上梓州入桐庐县境,跨富春江大坝抵蒋家埠,与杭州至建德干线公路相接。本县境内侯瞿岭脚至马岭顶路段长15.04公里,路基6.5~7.5m,为泥结碎石路面。”“1970年7月,本县地段动工修建,有15个公社的民工参加筑路,计投入23.3万余工,国家投资44万元,于1972年7月筑竣,全线亦于1974年5月开通。此路衔接本县境内浦中、浦郑、浦义公路各一段,从桐庐蒋家埠可直达义乌,列为省道。”
当时筑这条公路,由我县各公社、大队负责派工,国家给每工2角钱的伙食补贴。我们生产队分红不到3角钱,能在工分以外补贴2角钱,谁不争着去啊。
1970年10月下旬,我随大队的40多名民工,挑着30多公斤重的开山锄等工具和被褥、衣物、米菜等,翻山越岭步行30多里来到筑路工地。我们住在虞宅公社桥头大队的乌龙山自然村。该村坐落在半山腰,四面环山,日照量少。那是初冬时节,虽算不上数九寒天,但这深山冷坞里是出奇的冷,老百姓腾出的一间房子,上下楼打通铺,睡上40多人。我那年20岁,算是最年轻的,因拥挤,只能住到“草架”上(二楼上面堆放稻草的阁楼),别说是站直,坐着都得弯腰。虽然没有垫毯,但睡在稻草堆里,还有那么多人,倒还暖和。就餐是蒸饭制,菜大都是自带的干菜,有时吃得嘴唇干裂了,才花5分钱到食堂买碟青菜豆腐改善一下伙食。
我们的工地是在马岭半山腰的一处“肉堂”地段,泥层厚实,树茂林密。我们的任务就是把植皮剥掉,用开山锄掘、用肩挑的最原始办法平出一条路基来。开始两天,干得还算新鲜,到了第三天,很少干重活的我还真有点招架不住了,10个手指都起了血泡,两个肩膀都磨出血并与内衣粘到了一块。看看老农们的泰然自若,我咬咬牙硬撑着。幸好我腿长个子高,一些年长的叔叔伯伯经常叫我到山涧里取泉水,难得有机会稍许轻松一下。七八天时间干下来,手和肩膀上都长了硬硬的茧子,任凭怎么干、怎么压担子,都不觉得痛和累了。
那时整个工地是人海,红旗飘扬,歌声嘹亮,还真鼓舞人。虽然活苦又累,在那个如火如荼的环境中,我们还真有股使不完的劲。工友们是边劳动边说笑话;休息时又是海阔天空,张家长李家短的,有些年轻人在工地上还谈起了恋爱,情绪很是高涨。所以,我至今还坚信政治的作用,群体的感召,精神的力量。
当然,我们每天干活的时间不是很长,早上8点出发,到工地要翻越一座山,全是上下岭,约2.5公里路。9点钟到工地开工,下午3点前就可返回驻地,因为下午3点半为全线爆破时间。这样,一天劳动算上中午就餐休息时间,也只有6个小时。中餐都是我们自带的冷饭、干粮,有时越吃越冷。所以,大多数民工是吃了饭就干活,以增加热量,宁愿干冒汗了、干累了再歇一会。
马岭做路回来,我就走上了从军之路。有关马岭战备路的一些情况,我还是退伍回家后从《浦江县志》中获知的。1983年,我曾随浦江县城北大队的基干民兵一起到桐庐旅游,在大客车上第一次近距离地领略了马岭战备路的真容,尤其是追寻到了自己曾经出过力流过汗的地方,感慨万千。
上世纪90年代,浦江县开发了马岭风景区,景区面积10平方公里,景点有颠倒壶瓶、神龟问天、穿针石笋、红岩石幔、乌龙飞瀑、将军洞、千人池、红岩顶、二宝树、龙磨石、地底风等38处。还有很多地带岩峰群集、丹崖叠翠、秀奇幽野兼具。著名画家叶浅予、朱恒、孔仲起等曾慕名来此游览写生,并将之誉为“小雁荡”。1995年2月这里列为金华市风景名胜区。
2008年,马岭隧道开通,浦江通往建德、桐庐的省道更为便捷。当年的马岭战备路成了旅游景点的连接通道。体会这条道路从备战到和平的转身,我感到很是自豪。因为,我在这片土地上曾留下了青春的足迹,留下了火热的情怀,留下了永不褪色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