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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教20多年,宋濂为何对浦江东明精舍情有独钟?

转载 在线管家2016/07/11 20:01:35 发布 IP属地:未知 来源:浙江新闻客户端 作者:何贤君 张方镇 陈淇耀 3976 阅读 0 评论 1 点赞

东明精舍

宋濂七十一岁那年,因孙子宋慎牵连进胡惟庸党案,全家连坐被刑。宋慎与宋璲(宋濂次子)被处死,宋濂因太子与马皇后力救,被流放四川茂州。年届古稀,而远涉蛮荒之地,先生已经做好了永诀的打算。临行前,把文稿、画像托付给义门弟子郑柏,并赋诗一首:

平生无别念,念念在麟溪。生则长相思,死当复来归。

诗中的“麟溪”即白麟溪,位于浦江县郑宅镇,发源于玄麓山,穿镇而过。这条小溪孕育了“江南第一家”郑氏义门,而郑义门又因为宋濂先生的加盟而更加熠熠生辉。

东明精舍名师云集,宋濂慕名前来求学

郑氏义门自宋时开始合族共居,至元末已历九世。郑义门非常重视族中子弟的学习,创建了东明精舍,让子孙年满十六岁者到这里读书。东明精舍原址在郑义门聚居地附近东明山上,由元朝初年郑义门同居五世祖郑德璋创办,到明代中期遭兵火被毁。清乾隆二十七年(1762),在知县何子祥倡导下,在距郑氏宗祠东侧200余米处(即郑宅中心小学旧址)重建,并正式命名为“东明书院”,现尚存一处门楼和石刻东明书院的匾额。

东明精舍先后聘请过多位名士来义门执教,吴莱、柳贯俱在其列。吴莱主讲书院时,宋濂慕名前来求学。东明精舍地处山麓,门前一马平川,屋后山丘隐然突起,松竹掩映,浓阴蔽日,女萝冉冉,幽静清雅,正是读书求学的好地方。更难得的是,精舍虽是私塾性的书院,但并不排外,宋濂来到这里有宾至如归之感。书院设备齐全,构筑精巧。宋濂《东明山精舍壁记》这样描述:“……前为荣后为寝,寝之东西分为四斋。斋之名曰成性,曰四勿,曰继善,曰九思。东与西户皆相向。其问难之所曰敬轩;其鼓琴之处曰琴轩,其退休之室曰游泳轩。……琴轩之外稍南有水一泓,不亏不盈,作栏楯护之,曰灵渊。渊之东北一百步有泉泠然,而老梅如龙横蹲其上,曰梅花泉。泉之北又五十步,列石为坐,而苍松翠竹葱蒨掩映,曰吟坛。…… 耳目之所及接,非白石清泉,即左图右史,东华尘土之思无自而入,遂得专志于术业。”书院山长又把珍藏的数万卷藏书都向他开放,宋濂如获至宝,昼夜阅览。由于宋濂博览群书,博闻强识,深得吴莱赏识,也得到了书院同学的敬重。

长期在义门执教,培养了大量郑氏子弟

元重纪至元元年(1335),吴莱因身体原因,推荐宋濂接任主讲一职。宋濂已经深深地迷恋上这个孝义传家、风俗淳朴、诗书馥郁的地方,慨然以应。时年二十六岁。从此,郑义门、东明精舍、宋濂便三位一体,紧紧联系在一起了。宋濂从开始在义门执教到洪武十三年(1380)因宋慎事发远遣四川,在麟溪断断续续生活的时间,加起来也有二十多年。

年华似水,光阴如流。短暂而又悠长的二十多年时光,宋濂先生就在这环境清幽的书院中与学生切磋琢磨,或涵泳诗书,或谈古论今,或探幽寻胜,乐而忘倦。东明精舍虽地处僻远,但有名师执教,故求学者日多,声誉鹊起。宋濂晚年在东明精舍时,有“读书种子”之称的宁海人方孝孺就曾慕名而来。

在义门当老师的生涯可能是宋濂一生中最感旷达惬意的时期。友人王袆这样形容此时的宋濂:“……或携友生徜徉梅花间,轰笑竞日;或独卧长林下,看晴雪堕松顶,云出没岩扉间,悠然以自适。”义门附近的山水除了麟溪、东明山外,还有玄麓山、桃花涧、官岩山等,宋濂在教课之余,常带友生同去游历,体验自然风光的意趣,也留下了不少优美的诗文。

宋濂自己在《和苏编修游东明山诗》中饱含深情地描写了东明山的景致:“东明胜概实佳哉,图画天然八面开。云影入帘纷如絮,峦光染袂绿于苔。学书犹忆临池写,采药曾经带雨栽。松鼠沿窗行且偃,山禽窥客去仍来。”诗的最后两句写道,松鼠在窗前或起身疾行或警惕地伏倒,山雀飞近房前仿佛在偷看先生的活动,一会儿飞走一会儿又飞来。诗中生动地描写了山中小动物的动作神态,同时也将宋濂自己生活于其中的闲情逸趣表露无遗。

郑氏家族九世同居、和谐共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它有一套体系完备的家规:《郑氏规范》(又名《旌义编》),它集教育、管理、惩戒等内容于一体,举凡家族成员的行为规范、权利义务、日常活动、奖赏劝惩都有明确的规定,非常便于操作和应用,成为中国历史上一部影响深远的治家规范。宋濂亲自参与了规范的编定,并撰写了序言《旌义编引》,对于规范的作用,他评价道:“……是编之行,其于厚人伦、美教化之道,诚有益哉!”

长期在义门执教,培养了大量郑氏子弟,名声较大的有:郑氏家族同居八世祖郑泳、主持家政十六年之久的家长郑濂、音乐家郑瀛、月泉书院山长郑渊、资善大夫礼部尚书郑沂、进士出身翰林院待诏郑洽、湖广道监察御史郑幹、翰林院检讨掌文渊阁秘书郑棠、蜀王府教授郑楷等等。除了义门子弟外,宋濂和当时浦江其他知名学人都有密切的交往,保持着良好的关系,如戴良、张孟兼等。

厌倦官场生涯,眷恋义门教书经历

明初,宋濂应聘至应天,开始了他的仕宦生涯。初入仕途的宋濂是踌躇满志的,但是到了晚年,宋濂对官场生涯感到厌倦,对早年教书经历却不时地流露出眷恋之情。在《赠会稽韩伯时序》一文中他对朋友说:“……顾余不敏,操无用之学,徒以空文出应时须,画蚓涂鸦,日不暇给,思欲如许公家居讲授而弗之遂。其于伯时之去,宁不歆艳于中乎?”他说,天天忙于为朝廷起草文稿,对此甚感无聊。这些奉命而写的文字,又有多少是有意义的?想离开官场,一身轻松,自由自在,像许谦那样居家授徒,又不可能。宋濂只能对韩伯时之去表示羡慕,他多么想回到故乡的青山绿水间,重操教书旧业,授徒作文,终老一生。洪武十一年,宋濂告老还乡,终于又回义门授业讲道。但两年后就因胡惟庸案受到株连被流放,次年客死夔州。宋濂再也没能回到他念念不忘的麟溪。

郑义门有幸,得这样一位名满天下的博学硕儒在此倾心相授;宋濂有幸,得这样一个孝义传家、风俗淳朴的宝地度过人生最美好的时光。“宋濂是义门毓秀培英,陶模铸范,辅佐同居的良师,其有德于义门,殊非浅鲜;义门是宋濂韬光养晦,明德修身,履道亲仁之乐地,其有利于宋濂不无少惠。”东明书院最后一任山长郑骏声如是说。

青萝山房旧址曾建过宋祠一座(现存宋濂衣冠冢),塑宋公遗像。当年的宋祠内曾有对联一副,概括了宋濂先生一生的遭际,读之让人感慨唏嘘:

北阙赐朝衣,无端瓜蔓蓝胡,慨昆玉俱焚,白帝城边怀太傅;

东明开讲席,本是渊源黄柳,幸瓣香可接,青萝山下拜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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