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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铁匠

转载 如鱼饮水2017/11/24 13:22:54 发布 IP属地:未知 来源:手艺:渐行渐远德江南老行当 作者:王向阳 2830 阅读 0 评论 0 点赞

小时候,我跟妈妈去赶集,常听到街边传来“笃笃笃,笃笃笃”的声音。循声望去,只见有个胡子花白的老师傅正在敲白铁(洋铁),铺前挂满各种各样器具,有畚箕、漏斗、喷壶、烟囱、水桶、火熜、洋油灯……

敲白铁没啥理论,全在实践。一要剪得好。一刀下去,或圆或方,或长或短,或大或小,或直或弯,准确无误。剪多了,浪费材料;裁少了,成不了型。为此,预先要精确计算,里面包括三角几何等知识。而白铁匠像其他手艺人一样,没读过多少书,更别提数学知识了,靠的是师傅传授技艺,自己苦心琢磨,勤于实践,做到熟能生巧。二要敲得好。敲得不够,接不密缝,且不防漏;敲过头了,伤了铁皮,容易生锈。

白铁匠既能敲打新器具,也能修理旧器具。当时农家常用的洋铁锅,烧得日子长了,锅底破了,需要修补。如果是小破损,一般是用锉刀把破的地方锉平,用小刷子在上面刷镪水,将火上烧热的烙铁粘上锡料,补在破损的地方,过会儿再放在砧子上,用锤子敲平;如果是大破损,剪下旧锅底,换上新锅底,然后将两者咬合焊实。 

一九七一年,家住浦江县城的陈怀林被县二轻系统的五金厂招工,拜了一个东阳师傅,做了白铁匠。他进厂第一年的工资十四块,第二年加到十六块,第三年出师时加到十八块,后来陆续加到二十七块、三十三块、三十七块,到一九八六年加到四十五块。后来,五金厂并入汽配厂,他不愿意去,就在县城四牌楼开了一家白铁店。

除了像陈怀林这样开店的坐商,敲白铁这行也有走家串户的行商。小时候,经常有一个五十多岁的白铁匠上门吆喝。他长得皮肤白皙,一脸络腮胡,刮得很干净,有点发青,不高不矮,不瘦不胖,模样斯文,不像手艺人,反倒像教书先生。

听长辈说,这位白铁匠是岩头陈人,出生大地主人家。他的爷爷广置产业,整条街上的店面房都是他家的;他的爹开始败家,走下坡路;到了他手里,吃喝嫖赌,打架斗殴,把家产败光了,正应了“富不过三代”那句老话。

公子爱俏,姑娘爱钞。想当初,这位少爷出门买欢之前,上楼取钱,一手从柜子里抓整把整把的银元,放进长布衫卷起的下摆里,装得满满的。下楼的时候,银元太沉了,从长布衫里掉出来,“哗啦啦啦”在楼梯上滚得欢。他娘听见动静,知道儿子不干好事,也不责怪,反而耐心地说:“你拿这么多银元干吗?好再拿一次的。”

有一次,这位少爷来了兴致,下杭州,游西湖。在湖边,他看见有一帮小孩在草丛里捡瓦片和石子,在湖面打水漂,玩得不亦乐乎。看到这里,他不假思索地从裤袋里摸出一把银元,在湖面打起了水漂,似乎银元不是钱,就是瓦片石子。

为了抖威风,这位少爷网罗了一帮不三不四的喽啰,前呼后拥。他每次跟人打架斗殴,总会使出程咬金的三板斧:第一板斧,摘下架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作为武器掷向对手;如果偏了,再使第二板斧,捋下戴在手腕上的手表,掷向对手;如果还是不中,就使第三板斧,叫手下的喽啰一拥而上,帮他打架。那时候,乡下的穷苦人家连闹钟也买不起,而在他眼里,金丝眼镜和手表跟路边的石块也差不多。

除了嫖娼、打架,他嗜赌如命。平日无所事事,就叫家里的长工陪他一起赌,演绎了一幕令人啼笑皆非的滑稽戏。

“少爷,我们都是穷人家,袋里没钱,哪里敢赌!”长工们说。

“没钱没关系,我借给你们。”少爷说。

“如果赌输了,老婆孩子就要饿肚皮了。”长工们还是不敢赌。

“如果你们输了,我把钱还给你们就是了。”少爷回答得很爽快。

“如果我们赌赢了,是不是也要把钱还给你?”长工们又问。

“不用不用,你们赢了我的钱,拿走就是了。”少爷以赌博来打发时间,根本不计输赢。输也是输,赢也是输,乡人把这种只输不赢的赌博,叫做猪头赌。他的名字里有个水字,于是人家在背后给他取了一个绰号——水瘟猪,倒也恰如其分。

家里出了这样的败子,就是有金山银山,也有坐吃山空的一天。正好解放了,他把家产败光了,竟然变成贫农,省了一顶“地主”的帽子,因祸得福。

为了糊口,这位少爷学了一门敲白铁的手艺,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劳动者,正好印证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的古话。(作者:王向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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