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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行渐远的江南老行当:索面

转载 如鱼饮水2017/12/29 12:20:05 发布 IP属地:未知 来源:手艺:渐行渐远的江南老行当 作者:王向阳 2662 阅读 0 评论 6 点赞

小时候,我家常吃面条,人家总是一脸羡慕地说:“你今天过生日啦!”在那个食不果腹的年代,村人难得吃上一顿面条。按照家乡的习俗,生日吃面,面条长长,寿命长长,有祝愿健康长寿的美好寓意。

那时吃的面条,有手工制作的,叫手工面;有机器制作的,叫机器面。与机器面相比,村人更爱吃手工面,味道咸,劲道足,具有久煮不糊、柔软滑润、嚼不粘齿的特点。

其实,我并不喜欢吃面,对手工面的印象,与其说是味觉享受,倒不如说是视觉享受。记得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我到郑宅中学读书。每当天晴气朗的日子,放学路过丰产村,看到明堂上整整齐齐地排满木架子,密密麻麻地挂着数不清的手工面,细细的,长长的,柔柔的。微风吹过,一排一排、一行一行的细长面条,犹如杭州西湖边的垂柳,随风摇曳,雪白一篇,煞是好看。置身其中,仿佛是白色的海洋。

隔壁伯母的娘家在郑宅东庄村,太公郑兴志、爷爷郑隆感、爹爹郑定池、弟弟郑可贤,四代人都以索面——做手工面为生。索面讲究手上功夫,把面粉变成面条,要经过和面、打面、揉面、切面、盘面、发酵、上橱、和酵、拉面、晒面等十多道工序。

郑可贤从三十岁开始跟着爹爹学索面。每天凌晨三点,他就起床和面;上午十点,把湿面上架晾晒;午后一两点,等到面条里的水分干了以后,就从架子上收下来,将两头剪去,折成S形,装进竹箩,一刻也不得闲。收面条也要看火候,还没干,易发霉,干过头,易断裂。

索面最难伺候的是天气。手工面太干不好,太湿也不好;太咸不好,太淡也不好。无论是干湿还是咸淡,都跟天气有关。而天公偏偏爱作弄人,难以捉摸。开始和面的时候,天气晴朗,等到把面条索好,挂出去晾晒了,天却下雨了。只好全家出动,把晒场上的面架抬进堂楼里,再用装满木炭的铁锅烘烤,从下到上,慢慢地烘。等到把三个面架全部烘好,郑可贤一家人累得精疲力尽。有时候湿度太大,面在木架上挂不住,垂到地上,前功尽弃,只好作为原料,下次再和。面的咸淡,跟温度有关,温度越高,加盐越多,面就越咸,否则容易发霉。就拿五斤面粉来说,春天温度不高不低,加六两盐,夏天温度高,加七两半盐,冬天温度低,只要加四两盐。

面索好了,还要挑上门去卖。郑可贤用钩头扁担挑起装着手工面的两只小方箩,走家串户,上门吆喝:“卖手面哦!卖手面哦!”以手工制作为卖点,以吸引掌勺的家庭主妇。

农家生活贫困,无钱买面,大多以物易物,一斤稻谷换六两面。当时,农家的木杆秤五花八门,有十两制的,有二十两制的,姓陈村还有十六两制的,算来算去算不清楚,令人头痛。更有个别不诚实的人家,秤进秤出用两种秤,怎么办?郑可贤预先在家里用标准秤秤出小方箩盖子的重量,再用农家的秤秤盖子的重量,如果重量不同,说明这根木杆秤不准,宁可不做这单生意。

辛苦归辛苦,索面人家还是令人羡慕的,以面换谷,有面有谷,人有得吃,猪有得吃,鸡有得吃,有“三宝店”之说。

有一年,郑可贤的爹爹凌晨起床和面,天还没亮,点起灯盏,不慎着火,火烧连营,不仅把自己的楼房烧了,还把邻居的楼房也烧了,一共烧掉三间楼房。他把索面的毕生积蓄都赔进去了,重新建造。

后来,简单方便的机器面越来越多,逐渐代替工序繁多的手工面。只有寺前潘周家村一直保持手工索面的传统,那神奇的“一根面”绵延不断,甚至可以拉到成百上千米,还注册商标,登上大雅之堂,成为馈赠亲友的佳品。 (王向阳《手艺:渐行渐远的江南老行当》,广西师大出版社,2017年8月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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