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信扫一扫
据史料记载,明嘉靖年间,为抗击倭寇入侵,戚继光在浙江义乌、浦江、东阳、金华等地招募兵员,统称“义乌兵”。这支部队纪律严明、指挥有方、英勇善战,史称“戚家军”。戚家军自组建伊始,屡次攻坚、解围、迎战、追击,扫平了东南沿海浙江、福建、广东等地的倭寇,甚至雄赳赳跨过鸭绿江,到朝鲜平倭,南征北战20多年,后又长期在北方抗击蒙古部族内犯,在战斗中屡建奇功。
戚继光为何到义乌招募新兵呢?据载,嘉靖三十七年六月,义乌矿工、乡民与从永康赶来的开矿者爆发械斗,历时四个月,直到十月秋收方告结束,死伤共计两千五百余人。戚继光感到义乌周边一带的人天性好斗,勇猛顽强,也正是这一场群架,改变了大明历史。他当时任浙江台州、婺州、严州三府参将,对婺州府,就是现在的金华比较熟悉。因此,他屡次向朝廷建议:“十室九邑,必有忠信;堂堂全浙,岂无材勇”“诚得浙士三千,亲行训练,以及三年,中堪御敌。”《明史·戚继光传》记载:“继光至浙时,见卫所军不习战,而金华、义乌俗称慓悍,请召募三千人。”据戚继光长子戚国祚编《戚少保年谱耆编》记载:“嘉靖三十八年秋八月,议练义乌兵。上《练兵议》。略云:闻义乌露金穴括徒,递陈于疆邑,人奋荆棘御之,暴骨盈野,其气敌忾,其习慓而自轻,其俗力本无他,宜可鼓舞。及今简练训习,即一旅可当三军,何患无兵?”“秋九月,往募义乌兵。得四千余人。”招募的四千农民和矿工,他们都来自社会最底层,遭受倭寇、海盗之苦最深,对倭患有痛恨之心,同仇敌忾,最易激发斗志。
戚继光率军在东南沿海抗击倭寇十余年,扫平了为虐沿海多年的倭患,确保了沿海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当时,北方蓟辽边境正遭遇鞑靼部落的入侵,严重影响国土的安全和朝廷的安危。国难当头,形势危急,戚继光经张居正举荐奉旨北上,又请募浙江兵,训练边兵,修墙筑台,研制火器,屯田垦地,戍边抗虏,训练了一支集练兵、战守、筑城、屯垦、创制兵器于一身的部队,并实现了从冷兵器向火器转变的伟大创举。在北方军事重地山海关,戚家军披星镇关,戴月戌边,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这支敢打硬仗,善打硬仗的军队,一改北兵士气低落、战力低下的状况,训练有素,军纪严正,战旗猎猎,号令如山,兵刃耀目,喊声震云,打得倭寇闻风丧胆。
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虽然物换星移,沧海桑田,但是据史料记载和坊间传闻,山海关一带至今流传着戚继光的神勇故事,还有诸多当年戚家军的后裔在此生活栖息。为了寻找曾经叱咤风云的戚家将士的遗迹,我们一行来到山海关,访古寻根,探踪觅迹。
山海关,又称榆关、渝关、临闾关。洪武十四年(1381)大将军徐达见此地“枕山依海,实辽蓟咽喉”,便修筑长城,建关设卫,遂更名为山海关。又因其是万里长城东起第一关,地处要隘,关内关外一关之阻,史称“两京锁钥无双地,万里长城第一关”,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故称“天下第一关”。岁末寒冬,北风刺骨,我们与山海关今冬的第一场雪不期而遇。登临天下第一关城楼,雄视四野,城廊原野,尽收眼底,北望角山,南眺大海,顿有“去国怀乡、胸襟天下、荡气回肠”之感。同行的何君赋诗云:“旷古肃杀地,天下第一关。鞍马燕山冷,共酌北水寒。”道出了山海关据险守要、壮士酬国的惨烈场面。
“山海关关山海”。在这“有山有海中间关”的狭长地带,曾经发生了多少将士卫国的壮举,清兵入关、八国联军入侵、直奉大战、抗日战争、辽沈战役等,战争何等激烈,刀剑何等惨烈,将士何等壮烈,正如唐朝曹松《己亥岁二首》所言:“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一路上听山海关区政协主席邵宏根解说山海关的古往今来,心中无限感慨。抚今追昔,谈古论今,那巍峨的城墙、厚重的砖头、苍凉的古战场、散落的小村庄,仿佛都在诉说一幕幕中华志士筑城砌墙、驱逐鞑虏、保家卫国的铁骨豪情。抚摸长城沉默不语的砖头,犹如与家乡子弟手语,与历史耳语。一排排高高的杨树上依枝而居的鸟巢,仿佛客居他乡的义乌、浦江的后裔子孙,承受寒风,沐浴春秋,祈盼未来。
站在明长城起点的“老龙头”的城楼上,雄关高耸,城海交汇,碧海金沙,天开海岳;远眺角山,长城蜿蜒,烽台险峻,气势磅礴,风景如画;驻足板厂峪,山岭逶迤,树木萧条,岩石裸露,残墙断垣,山村散落。这些景象的深处,掩埋了多少不屈不挠的旷古传奇,也流传着多少戚家军后裔与时代同呼吸、共患难的家国故事。据《明史》记载,戚继光请上奏准,带兵赴蓟镇任职,并允许士兵携带家属同往,一同驻守在蓟镇绵延数百里的长城沿线。他们在长城脚下垒筑石头房居住,一边开荒种地,一边戍守长城。随着朝代更替,守军后裔大都留在了抚宁县董家口、城子峪、九门口、义院口、驻操营、板厂峪一带,慢慢形成了158个义乌、浦江等后裔居住相对集中之地。“明月山海关,金鞍宿长杨。祖为百夫长,后为田舍郎。”今天,义乌、浦江籍后裔已与当地居民融为一体,一起劳动,一起创造,与长城同在,与历史同在,共筑美好的“中国梦”。山海关民俗专家刘学勤陪同我们前往板厂峪时介绍,戚家军后裔虽然叶落他乡,却始终不忘祖宗,心系南方,并传承了金华一带的习俗。他们的祖先死了,就埋在长城脚下,坟茔朝南方,佳节思亲人。还有那些马头墙、剪纸、豆腐、锔锅担子、瓷坛、路名等,无不印记着金华的风土人情。这些年来,通过史料翻阅、名物考证和祖训、祖谱、祖碑的挖掘认证,义乌村的许氏、谢氏等宗室陆陆续续地到义乌认宗归祖、祭祀先祖,诚如板厂峪的老许所言:回家的感觉真好!
将士酬边犹未还,浦江子弟满燕山。乡音不改情不尽,一片愁心向南天。
此次来山海关寻觅戚家军中浦江子弟的踪迹,只因时日短浅、来去匆匆,加上当年战事纷飞,找到的仅仅是口口相传的戚家军浦江子弟的碎片,难以成籍。倒是小时候常听祖辈和母亲说起戚家军的故事。浦江曾归属义乌,但较之义乌,浦江一带人生性更习斗架,民风更显彪悍,与戚家军的勇猛精进如出一辙。我的祖先就是从戚继光招兵买马的义乌迁徙来到浦江,老家陈铁店村与义乌仅一山之隔,一岭之阻。老家邻近有“戚村”“戚宅”,坊间传言是戚继光的后代繁衍而居,绕村而淌的和平溪上有七寸桥,浦江与义乌的崇山之间有马夹岭。2016年11月,与义乌接壤的戚村桥村出土了部分便于背携的疑似行军锅,或皆与战事有渊源。
此行收获不丰,心中不禁有些惆怅,还是邵宏根主席说得好,义乌与浦江曾经同家同园,地域相近,人缘相亲,继往为了开来,传承是为了光大,所以戚家军中有多少浦江将士已经退而次之,两地互通、共建共兴,才是寻根的意义所在。正如杜牧诗云:折戟沉沙铁未销,自将磨洗认前朝。历史已经埋藏在岁月的深处,然而几经磨洗,它还是如此清晰,也愈加光辉。(作者:李文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