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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传明朝时,松江的徐阶与苏州的王鏊是好友,一次徐阶到王鏊家做客,见苏州人烧饭时都用吹火筒吹火,便出一联戏之:“吴下门风,户户尽吹单孔箫。”后来,王鏊到徐阶家赴宴,见松江一带人家多弹棉花,遂出下联反戏:“云间胜景,家家皆鼓独弦琴。”
看完这副令人称绝的对联后,我不禁莞尔。吹火筒乍看确像一根粗型版的竖箫,它是早年间农村中常用的一种吹火工具。取两尺左右、锄头柄粗细的竹子,打通中间竹节后,在最前端的竹节上钻个小孔,一件吹火神器就成形了。使用时用嘴对着吹火筒,另一头伸入灶膛内,向着那半明半暗的柴火一吹,在“呼呼”的吹气声中,柴火就“噼哩啪啦”地重燃起来。
当年我们黄宅一带普遍缺乏柴薪,平时以植物的秸秆为燃料,烧饭时先把稻草打成一个个结,再往灶膛中送,稍有不继,灶中之火就会熄灭,因而经常要动用吹火筒。
吹火筒使用须有技巧,把嘴紧贴在吹火筒口,深吸一口气,鼓起腮帮子,往灶膛中不急不缓持续地吹,人不能离灶膛太近,否则柴火重燃时,火苗窜出,有可能烧焦头发和眉毛。
如遇阴雨天,返潮的柴禾加进灶膛后经常会熄灭,灶房里浓烟缭绕,用吹火筒一吹,浓烟更是四溢,呛得人咳嗽不止,熏得人泪眼难开。
有一次我在灶下帮忙烧火,母亲把切好的“麦切”下锅后,叫我加旺火力,但潮湿的稻草一时难以燃烧,赶忙拿起身旁的吹火筒猛吹,由于人小气短,吹得两眼直冒金星,也不见复燃,无奈只得用火柴重新点燃。由于吹气时间过长,用力过猛,炉灰飞逸,搞得灰头土脸,嘴巴上还留下了一圈黑黑的吹火筒印记。
吹火筒使用久后,一头表面被手摸得油光可鉴,另一头由于经常伸入灶膛内,被炭火烤成焦黑,因此吹火筒要定期更换。儿时有一则谜语是这样描述吹火筒的:“一头被嘴咬、一头被火烧”。
灶膛旁除了常年摆放着一根吹火筒外,还放置有火钳、火叉、火铲等工具。火钳用于夹送柴草,火叉则把柴草叉入到灶膛内,同时拨开灰烬,把柴禾架成空心状,这样容易燃烧。火铲主要用于铲炭火和草木灰,铲出的炭火放入一炭坛内,再用盖子密封,以此来获取一点木炭,另外冬天时常用火铲把炭火畚到火熜里,用于取暖。
在柴草年代,吹火筒是许多农家一件必备的烧火工具,有些人家则采用高档一些的鼓风设备,在灶旁安装一只风箱,通过人工推拉往灶膛中送气,这样不但操作简单,而且火力也更旺,每年村里集体“捣年糕”时,许多家庭会借用他们的土灶来蒸年糕粉等。
冬天时的灶下暖意洋洋,是大家最向往的地方,一家子人都争着去烧火,乘着烧火的机会,还可顺便煨烤一点食物,如番薯、玉米等。有时逮着个老鼠,剥皮洗净后用棕叶把鼠肉一裹,塞进炉膛,不久香气四溢,扒出后大家分扯几块,这样煨烤出的鼠肉奇香无比,在物资匮乏的年代,人们称这种解馋的方式为“老鼠肉分三福”。 随着煤气和石油液化气的普及,农村中的土灶越来越少,曾被人们使用了千百年的吹火筒也就弃之一旁,慢慢地消失。如今的吹火筒虽然难以寻觅,但有关吹火筒的种种文化却得以传播,一些诙谐的歇后语流传至今:擀面棍吹火——一窍不通;二尺长的吹火筒——只有一个心眼;麦秆做吹火筒——小气(器)……(作者:黄贞祥 网络配图)